39.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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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辙和苏轼陪着苏洵同保聪禅师探讨佛理, 不觉间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当他们从保聪禅师所在的禅院走出来的时候，原本在走廊之上的苏轸、王弗和史凌汐都已经没了踪影。
苏轼和苏辙有些疑惑的对望了一眼, 又看见不远处有官兵在安置百姓，便不觉好奇的上前想要看个究竟。
当他们穿过走廊走过几座禅院之后，终于在佛殿之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
狄青已经幽幽转醒，正和韩琦交谈, 狄咏和史凌汐他们则都是站在一旁。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众人纷纷回头望去，正看见苏轼和苏辙并肩走进佛殿之内。
“拜见韩大人、狄大人。”苏轼和苏辙见到韩琦和休息中的狄青都是一拜道。
韩琦原本便觉得面前的两位少年郎十分面善, 又见他们十分遵守礼数, 心中不由多了一分好感。
“凌汐，狄大人怎么会在这里？”作揖之后, 苏辙便站到史凌汐的身边，轻声问道, 看狄青的脸色好似不太舒服。
“狄将军病了，刚才喝了汤药才刚刚见好。”史凌汐如实回道, 又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粗略的讲述了一遍, 而另一边王弗和苏轸也已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苏轼讲述了一遍。
“汉臣,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不能再待在这寺中了, 我这便带你去我府上。”韩琦这么说着, 便示意站在一旁的狄咏同他一起扶起狄青。
谁知他的手刚一触到狄青的胳膊便被他一把按住, 狄青抬眼看他, 微微摇头：“稚圭，来不及了。”
韩琦自然明白狄青的意思，如今的狄青烧已然褪去，可他坐在佛殿之上的事情却已经被许多人给看到。这件事情若是传到圣上的耳中，原本已经对狄青有了防备之心的赵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之前狄青虽然为朝廷屡立战功，却因为为人处世直来直去，得罪了宰相陈执中。
欧阳修和韩琦曾经劝说狄青为人要圆滑一些，不过狄青之前多在边关之地，近几年才回到京城中来。因而对于他们之前的意见，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陈执中作为宰相，对朝廷也算是忠心耿耿。可他的属下心腹陈曙奸诈而有心计，之前时常在陈执中耳边吹风。之前对付叛军侬智高时，陈曙曾经前往作战，打算抢夺头功，却在头阵被叛军打了个落花流水。好在狄青及时赶到，将叛军击败。
狄青击败叛军回京的时候，百姓们夹道欢迎，陈执中便将此事添油加醋的说给了宋仁宗赵祯听。
宋仁宗因为狄青之前大败西夏军队，心中对狄青一直十分敬畏，听了陈执中的话也只是说：“狄青是位忠臣。”
陈执中知道赵祯生性多疑，便提醒道：“恕臣直言，太/祖又何尝不是周世宗的忠臣。”
被他这么一提醒，赵祯大惊。太/祖赵匡胤原本是后周的一名将士，周世宗死后，小皇帝年幼，他便在手下将士的簇拥之下黄袍加身，夺了原本属于周家的天下。
如今狄青为大宋屡立战功，在百姓之中人人称颂，如今他又大权在握，若是想当皇帝又是何尝不可呢？
这么想着，赵祯心中不禁一个激灵。自那之后，心中便好似埋下了一根刺。
这刺一日不拔，便日日难安。
韩琦看着面前相处了多年的好友，眼中似有泪光闪现。
他万万没有想到，曾经在战场上风光无比的面涅将军，有一天会被同朝的官员们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稚圭，如今大错已经铸成，怪不得别人，狄青唯有一事相求。”狄青知道他从踏入佛殿那刻起，他的后续命运便已经注定了，如今他再不奢求其他。
“你说。”韩琦握住狄青的手有些颤抖，看他的眼神他已经大体猜到他要说什么。
“咏儿之前一直陪在我的身旁，他年纪尚幼，知文懂武，以后就麻烦你替我多多照顾他了。”狄青这么说着，韩琦尚未回答，一旁的狄咏便有些激动的冲上前道：“爹，你在说什么？我要和爹在一起。”
“傻孩子，爹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好好走。”狄青闻言淡然一笑，这一笑却蕴含着些许苦涩。
史凌汐想到不久之后狄青就会被贬去陈州，心中有些难受，却又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
正苦恼着，就听见韩琦说：“汉臣，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死？！被韩琦这么一提醒，史凌汐这才忽然想到，大相国寺的佛殿是皇室参拜之地，狄青坐在佛殿之上，传到赵祯耳中自然会认为狄青是有了谋逆之心，即便他之前功绩甚多，可谋逆在古代可是死罪。
******
“此话当真？”宰相府中，陈执中看着面前前来报信的人再三确认道。
“正是，属下亲眼所见狄青登上了佛殿，还坐在了佛堂之上。”
陈执中闻言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总算是让他抓到了狄青的把柄，如今他倒要看看他如今又能作何解释。
如今相国寺中不少避难的百姓，狄青这一举动早已落入了众人之眼，只怕如今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吧。
欧阳府上——
欧阳修刚从翰林院回到府中休息，就听见仆从来报说韩琦差人来了。
他知道韩琦此时正在安顿受灾百姓，他若是没有紧急之事定然不会派人来找他。
欧阳修这么想着，赶忙走到正厅，见到韩琦身边的副将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他，随即道：“欧阳大人，我家大人说如今只有你能救狄青将军一命了。”
欧阳修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赶忙撕开信笺粗略的读了一遍。
信笺看完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随即看向副将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韩大人，我立刻便去面见圣上。”
“是。”
目送副将离开之后，欧阳修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笺，无奈的握了握拳头，手中的信笺也被捏皱成团。
他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径自感叹：“狄青啊狄青，为什么之前就是不听我的劝说呢。”
赵祯原本在御书房中休息，听说欧阳修进谏，无奈的摆摆手示意让他进来。
欧阳修一进门便跪拜在地，赵祯心下疑惑便坐正了身子问道：“爱卿这么着急见朕，可是史书修撰出了什么问题？”
欧阳修摇摇头，不等赵祯再问便径直说道：“臣昨日夜观天象，发现此场洪水属阴，而狄青这个将星也属阴，城中狄府被淹，皆是天意。如今只有免去狄青的官职，一切灾难才能消退。”
赵祯原本便十分迷信，知道欧阳修精通《易经》天理之术，自然不会乱说，再加上之前朝廷之中群臣对于狄青都颇有微词，便急忙问道：“以爱卿之见，朕该派狄将军去何处？”
欧阳修闻言微微叩首，随即回道：“陈州属阳，陛下可以派狄青执掌陈州。”
“爱卿所言有理，朕这便拟旨。”赵祯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立刻便拟了一道圣旨，让太监拿着圣旨和欧阳修一起去找狄青。
等到欧阳修从皇宫离开没多久之后，陈执中也进了宫。
他要面圣，赵祯自然也召见了他。
赵祯心中正疑惑怎么欧阳修和陈执中会一前一后进宫来面圣，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明天再说的，便听见陈执中说：“陛下，臣请求处置狄青。”
“爱卿你也要处置狄青？”赵祯揉了揉额头，他知道狄青平日里得罪了不少朝中官员，可欧阳修、韩琦等人明明和狄青是至交好友，如果不是天命，欧阳修断然不会有此要求。
可陈执中和狄青的渊源，赵祯却是多少有所耳闻的。之前叛军侬智高一战之中，陈执中的心腹陈曙被狄青斩杀，他心中自然会有所记恨。
“也？难道还有谁向陛下提议了处置狄青一事？”陈执中有些懵了，他不过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想着早一步告知圣上狄青谋逆一事，怎么就有人抢在了他的前头？
“不错，此人还是狄青的好友欧阳修。”赵祯这么说着见陈执中一惊，又继续道：“朕已经下旨命狄青即日便出任陈州了。”
陈执中抬眼看了看赵祯，微微捏了捏拳头。看陛下的样子便知道，他定然是不知道狄青坐在佛堂之上一事，若是他知道怎么可能只是下旨让狄青出任陈州呢。只是金口玉言，圣旨已下，如今想要更改却已经无法挽回了。
“陛下英明。”陈执中这么想着对着赵祯拜了拜，便悻悻的离开了皇宫。
*******
当欧阳修和拿着圣旨的公公出现在大相国寺的时候，韩琦才松了一口气。
公公将圣旨宣读完毕之后，便同几位大人寒暄了几句，随即便进宫去复命了。
目送公公离开之后，狄青收起手上的圣旨看向一旁的欧阳修道：“永叔，这次多谢你了。”
他知道如果不是有欧阳修的帮助，他狄青只怕早便已经死了有好几回了。
其实狄青心中明白，自从他当上了枢密使之后，便注定会被猜忌。
枢密院是掌管军权的最高权力机构，在北宋重文轻武的环境之下，武将出任枢密使已经成为一种忌讳，从太/祖、太宗起便多是文臣掌管。
“此去陈州路途遥远，汉臣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韩琦这么说着，欧阳修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爹。”狄咏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受百姓爱戴的父亲会有被贬官的一天，他明明还带着病却要远赴陈州。
狄青听见狄咏的声音回身看他，抬手轻轻拍拍他的头笑道：“咏儿，你就好好留在京中，跟着韩伯伯和欧阳伯伯好好学文习武，不要丢了我的人。”
狄咏有些不舍的看了狄青一眼，随即重重点了点头。他爹的个性他是知道的，他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他不让他陪他去陈州，一定是觉得汴京城中机会更多，想要他出人投地。既然如此，他自然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
史凌汐他们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狄青接了圣旨和欧阳修、韩琦道别，看着他叮嘱狄咏……
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行走，而她能做的又是什么？
史凌汐想到狄青去到陈州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明年便会因为生出毒疮而死，不由心中一紧。
她要救他！
这么想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她记得《神农本草经》中曾经记载，麝香和官桂是治疗毒疮的良药，如果她将这两味药材种出来给狄青带走，说不定能够救他。
苏辙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身旁突然闭上眼睛的史凌汐，她脸色有些难看，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他正要出声询问，空中便落下一道黑影。
黑影过后，原本站在他们身旁的史凌汐又没有了踪影。
苏辙和苏轼陪着苏洵同保聪禅师探讨佛理, 不觉间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当他们从保聪禅师所在的禅院走出来的时候，原本在走廊之上的苏轸、王弗和史凌汐都已经没了踪影。
苏轼和苏辙有些疑惑的对望了一眼, 又看见不远处有官兵在安置百姓，便不觉好奇的上前想要看个究竟。
当他们穿过走廊走过几座禅院之后，终于在佛殿之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
狄青已经幽幽转醒，正和韩琦交谈, 狄咏和史凌汐他们则都是站在一旁。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众人纷纷回头望去，正看见苏轼和苏辙并肩走进佛殿之内。
“拜见韩大人、狄大人。”苏轼和苏辙见到韩琦和休息中的狄青都是一拜道。
韩琦原本便觉得面前的两位少年郎十分面善, 又见他们十分遵守礼数, 心中不由多了一分好感。
“凌汐，狄大人怎么会在这里？”作揖之后, 苏辙便站到史凌汐的身边，轻声问道, 看狄青的脸色好似不太舒服。
“狄将军病了，刚才喝了汤药才刚刚见好。”史凌汐如实回道, 又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粗略的讲述了一遍, 而另一边王弗和苏轸也已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苏轼讲述了一遍。
“汉臣,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不能再待在这寺中了, 我这便带你去我府上。”韩琦这么说着, 便示意站在一旁的狄咏同他一起扶起狄青。
谁知他的手刚一触到狄青的胳膊便被他一把按住, 狄青抬眼看他, 微微摇头：“稚圭，来不及了。”
韩琦自然明白狄青的意思，如今的狄青烧已然褪去，可他坐在佛殿之上的事情却已经被许多人给看到。这件事情若是传到圣上的耳中，原本已经对狄青有了防备之心的赵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之前狄青虽然为朝廷屡立战功，却因为为人处世直来直去，得罪了宰相陈执中。
欧阳修和韩琦曾经劝说狄青为人要圆滑一些，不过狄青之前多在边关之地，近几年才回到京城中来。因而对于他们之前的意见，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陈执中作为宰相，对朝廷也算是忠心耿耿。可他的属下心腹陈曙奸诈而有心计，之前时常在陈执中耳边吹风。之前对付叛军侬智高时，陈曙曾经前往作战，打算抢夺头功，却在头阵被叛军打了个落花流水。好在狄青及时赶到，将叛军击败。
狄青击败叛军回京的时候，百姓们夹道欢迎，陈执中便将此事添油加醋的说给了宋仁宗赵祯听。
宋仁宗因为狄青之前大败西夏军队，心中对狄青一直十分敬畏，听了陈执中的话也只是说：“狄青是位忠臣。”
陈执中知道赵祯生性多疑，便提醒道：“恕臣直言，太/祖又何尝不是周世宗的忠臣。”
被他这么一提醒，赵祯大惊。太/祖赵匡胤原本是后周的一名将士，周世宗死后，小皇帝年幼，他便在手下将士的簇拥之下黄袍加身，夺了原本属于周家的天下。
如今狄青为大宋屡立战功，在百姓之中人人称颂，如今他又大权在握，若是想当皇帝又是何尝不可呢？
这么想着，赵祯心中不禁一个激灵。自那之后，心中便好似埋下了一根刺。
这刺一日不拔，便日日难安。
韩琦看着面前相处了多年的好友，眼中似有泪光闪现。
他万万没有想到，曾经在战场上风光无比的面涅将军，有一天会被同朝的官员们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稚圭，如今大错已经铸成，怪不得别人，狄青唯有一事相求。”狄青知道他从踏入佛殿那刻起，他的后续命运便已经注定了，如今他再不奢求其他。
“你说。”韩琦握住狄青的手有些颤抖，看他的眼神他已经大体猜到他要说什么。
“咏儿之前一直陪在我的身旁，他年纪尚幼，知文懂武，以后就麻烦你替我多多照顾他了。”狄青这么说着，韩琦尚未回答，一旁的狄咏便有些激动的冲上前道：“爹，你在说什么？我要和爹在一起。”
“傻孩子，爹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好好走。”狄青闻言淡然一笑，这一笑却蕴含着些许苦涩。
史凌汐想到不久之后狄青就会被贬去陈州，心中有些难受，却又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
正苦恼着，就听见韩琦说：“汉臣，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死？！被韩琦这么一提醒，史凌汐这才忽然想到，大相国寺的佛殿是皇室参拜之地，狄青坐在佛殿之上，传到赵祯耳中自然会认为狄青是有了谋逆之心，即便他之前功绩甚多，可谋逆在古代可是死罪。
******
“此话当真？”宰相府中，陈执中看着面前前来报信的人再三确认道。
“正是，属下亲眼所见狄青登上了佛殿，还坐在了佛堂之上。”
陈执中闻言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总算是让他抓到了狄青的把柄，如今他倒要看看他如今又能作何解释。
如今相国寺中不少避难的百姓，狄青这一举动早已落入了众人之眼，只怕如今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吧。
欧阳府上——
欧阳修刚从翰林院回到府中休息，就听见仆从来报说韩琦差人来了。
他知道韩琦此时正在安顿受灾百姓，他若是没有紧急之事定然不会派人来找他。
欧阳修这么想着，赶忙走到正厅，见到韩琦身边的副将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他，随即道：“欧阳大人，我家大人说如今只有你能救狄青将军一命了。”
欧阳修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赶忙撕开信笺粗略的读了一遍。
信笺看完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随即看向副将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韩大人，我立刻便去面见圣上。”
“是。”
目送副将离开之后，欧阳修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笺，无奈的握了握拳头，手中的信笺也被捏皱成团。
他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径自感叹：“狄青啊狄青，为什么之前就是不听我的劝说呢。”
赵祯原本在御书房中休息，听说欧阳修进谏，无奈的摆摆手示意让他进来。
欧阳修一进门便跪拜在地，赵祯心下疑惑便坐正了身子问道：“爱卿这么着急见朕，可是史书修撰出了什么问题？”
欧阳修摇摇头，不等赵祯再问便径直说道：“臣昨日夜观天象，发现此场洪水属阴，而狄青这个将星也属阴，城中狄府被淹，皆是天意。如今只有免去狄青的官职，一切灾难才能消退。”
赵祯原本便十分迷信，知道欧阳修精通《易经》天理之术，自然不会乱说，再加上之前朝廷之中群臣对于狄青都颇有微词，便急忙问道：“以爱卿之见，朕该派狄将军去何处？”
欧阳修闻言微微叩首，随即回道：“陈州属阳，陛下可以派狄青执掌陈州。”
“爱卿所言有理，朕这便拟旨。”赵祯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立刻便拟了一道圣旨，让太监拿着圣旨和欧阳修一起去找狄青。
等到欧阳修从皇宫离开没多久之后，陈执中也进了宫。
他要面圣，赵祯自然也召见了他。
赵祯心中正疑惑怎么欧阳修和陈执中会一前一后进宫来面圣，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明天再说的，便听见陈执中说：“陛下，臣请求处置狄青。”
“爱卿你也要处置狄青？”赵祯揉了揉额头，他知道狄青平日里得罪了不少朝中官员，可欧阳修、韩琦等人明明和狄青是至交好友，如果不是天命，欧阳修断然不会有此要求。
可陈执中和狄青的渊源，赵祯却是多少有所耳闻的。之前叛军侬智高一战之中，陈执中的心腹陈曙被狄青斩杀，他心中自然会有所记恨。
“也？难道还有谁向陛下提议了处置狄青一事？”陈执中有些懵了，他不过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想着早一步告知圣上狄青谋逆一事，怎么就有人抢在了他的前头？
“不错，此人还是狄青的好友欧阳修。”赵祯这么说着见陈执中一惊，又继续道：“朕已经下旨命狄青即日便出任陈州了。”
陈执中抬眼看了看赵祯，微微捏了捏拳头。看陛下的样子便知道，他定然是不知道狄青坐在佛堂之上一事，若是他知道怎么可能只是下旨让狄青出任陈州呢。只是金口玉言，圣旨已下，如今想要更改却已经无法挽回了。
“陛下英明。”陈执中这么想着对着赵祯拜了拜，便悻悻的离开了皇宫。
*******
当欧阳修和拿着圣旨的公公出现在大相国寺的时候，韩琦才松了一口气。
公公将圣旨宣读完毕之后，便同几位大人寒暄了几句，随即便进宫去复命了。
目送公公离开之后，狄青收起手上的圣旨看向一旁的欧阳修道：“永叔，这次多谢你了。”
他知道如果不是有欧阳修的帮助，他狄青只怕早便已经死了有好几回了。
其实狄青心中明白，自从他当上了枢密使之后，便注定会被猜忌。
枢密院是掌管军权的最高权力机构，在北宋重文轻武的环境之下，武将出任枢密使已经成为一种忌讳，从太/祖、太宗起便多是文臣掌管。
“此去陈州路途遥远，汉臣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韩琦这么说着，欧阳修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爹。”狄咏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受百姓爱戴的父亲会有被贬官的一天，他明明还带着病却要远赴陈州。
狄青听见狄咏的声音回身看他，抬手轻轻拍拍他的头笑道：“咏儿，你就好好留在京中，跟着韩伯伯和欧阳伯伯好好学文习武，不要丢了我的人。”
狄咏有些不舍的看了狄青一眼，随即重重点了点头。他爹的个性他是知道的，他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他不让他陪他去陈州，一定是觉得汴京城中机会更多，想要他出人投地。既然如此，他自然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
史凌汐他们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狄青接了圣旨和欧阳修、韩琦道别，看着他叮嘱狄咏……
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行走，而她能做的又是什么？
史凌汐想到狄青去到陈州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明年便会因为生出毒疮而死，不由心中一紧。
她要救他！
这么想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她记得《神农本草经》中曾经记载，麝香和官桂是治疗毒疮的良药，如果她将这两味药材种出来给狄青带走，说不定能够救他。
苏辙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身旁突然闭上眼睛的史凌汐，她脸色有些难看，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他正要出声询问，空中便落下一道黑影。
黑影过后，原本站在他们身旁的史凌汐又没有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