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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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七姑娘的声音放得极轻，脸颊也微微染上了红晕，可是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语气却要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她说出口的那个瞬间，易青绾的心便一下子沉入了冰窖，久久缓不过来。
偏偏是易和楚。
其实早该知道的，七姑娘自小就不喜欢宫中诸多规矩，可是偏要找准一切机会进宫去玩，多年以来，这样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人人都以为她想念自己的亲哥哥，也喜欢与公主们亲近。可是事实上呢？
从始至终，那个姑娘的眼中只有长她八岁有余的二皇子。
她只是想要多看他一眼，才找遍借口赖在宫中。
早该想到的啊，毕竟，能让上一世的师漓终身未嫁的男人也就只有易和楚一人了。
七姑娘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嫂子看向她的眼神会那样悲伤，可是看到易青绾这样的神情之后，她也隐约能察觉出自己这段感情的结局了。
“不可以吗？是二哥就不可以吗？他明明没有妻妾啊。为什么......”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连声音都颤了一颤，害怕听到自己恐惧的那个答案。
“因为...因为...”易青绾几次张了张口都不忍心说出理由，如果阻隔在那两人之间的是地位或恩怨也便罢了，偏偏是...
不可能，唯独这件事是不可能实现的。
沉了沉气，易青绾把今天收到的那封信塞到她手里，“因为，来不及了。”
听到“来不及”这三个字，师漓其实已经能隐约猜出些事情来，可是仍是不肯死心，拿到那信便急急忙忙的想要拆开，期间手颤了几次，力道一重便撕了一小片信纸下来，这样便更是慌乱，急匆匆的又把破碎的信拼好来看，然后在目光扫过信上内容时，久久回不过神来。
“小七...”实在忍不住了，易青绾拿手在她眼前一晃。
还未等她这手落下呢，师漓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姐姐，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怎么能甘心？将近七年的痴心相许，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呢，竟然就这样结束了。没留一丝一毫的希望。
怎么能说没可能就没可能了呢？
“小七，你听我说。”易青绾扳过她的肩膀正对自己，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你认识二哥这么久，最清楚他，他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你也该知道。”
能让易和楚做出那样的决定，那便是宁死也不会改变的了。
滚烫的泪珠滑过唇角的时候，咸意与苦涩糅杂在一起满口乱窜，师漓的喉咙动了动，希望咽下这辛酸却终是忍不住捂住了嘴一阵干呕。
过于悲伤的时候，往往牵连得肠胃都跟着不适。易青绾轻轻抚着她的背，只叫千秋去倒杯热茶，却体贴的没有唤大夫过来，毕竟师漓也不想自己这个模样被谁看到。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七姑娘的咳嗽声，谁也没有再说话，易青绾本就不擅于劝解别人，何况她相信师漓这样的姑娘足以自己明白过来。
平静了一会儿，师漓再次直起身子面对她时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虽然声音哭得有些哑了，却仍是清清楚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嫂子，我不想嫁进后宫。如果不能嫁给二哥，也不想嫁给摄政王的话，那我还可以嫁给谁？你说，我听你的。”
她迷恋了那个人长达七年之久，可是最终却一无所获，她总不能为了这毫无意义又给别人增添困扰的感情赔上自己这一辈子。刚刚那一场痛哭已经足够了，即便心里再放不下那个人，她也要想想自己的处境。
看着她强作坚强的模样，易青绾知道自己安慰的话语已是多余，无论何时，小七姑娘的目光永远落在前方的道路上，义无反顾一直向前，从不会回头。面对这个一直被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小妹妹时，易青绾是欣慰的，可又有些遗憾，如果上一世对方也能尽早经历这道必须迈过去的挫折，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如果上一世也有人与她分享了她藏在心底一世的这个秘密，她是不是也不必一个人孤独的守着这份悲伤孤独到老？
幸好，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过些日子，西苑那儿木槿花开了，定是有赏花会的，到时候世家子弟文武大臣大多会到场，你跟着我过去，看上了谁，我便帮你结哪一门的亲事。”易青绾知道往年去西苑的人都是没有家室的，为得就是方便世家之家结成姻亲，这次便无须担心师漓再次痴心错付。
“可是...”七姑娘还是有些担忧，“祖母那边...”
“这事不用你担心，我去说。”易青绾很清楚，自己与师家人之间有着不小的隔阂，既然迟早有一天要面对这隔阂，倒不如借着师漓这件事把话说开了才是。
师漓到底还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平日里再肆意妄为，在面对婚姻大事的时候也会紧张失措，刚刚才经历那样痛彻心扉的悲伤，如今就要考虑起嫁人的事情了，如何能不忧心忡忡。可若是不想硬碰硬的拒绝太皇太后，便只能以许了别的人家这个理由来搪塞过去，到时候丧期一过便立刻嫁到夫家去，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装作身患恶疾之类，易青绾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上一世师漓就是以这样的借口终生未嫁，她孤独的过了一世，用自己的余生来想着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忘记他。
上辈子的错误，怎么可以再来一次？她还这样年少，不必为了一时的痴心错付付出一世的代价。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易和楚是好的。
越想，易青绾便越是觉得自己二哥实在是误人。候在一边的千秋多少听了点这两人的对话，也清楚公主这算是迁怒二殿下，心里倒是为二殿下不在京中而庆幸了一下。若是二殿下眼下就在京中，指不定要被公主如何埋怨呢。
公主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盲目的护着七姑娘。
倚在房门外默默的听了这么久，师衍一直没有露面，他这个哥哥当得可能确实不怎样，但也知道顾忌着自己妹妹的心情。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要出现才好。
“五爷。”站在一旁的苁蓉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如果公主不管这事，您会让七小姐进宫吗？”
师衍摇了摇头，就算没有易青绾在，他也会用尽一切手段阻止师漓进宫。
“那您怎么让公主出面来办这事？”苁蓉不解。照理说，若论亲疏和立场的话，师衍这个当哥哥怎么也比公主更有权利解决这件事。
“因为我更信公主一些。”
即便是比起自己，师衍也更信任易青绾一些。他相信易青绾对师漓的疼惜，也相信易青绾的本事。他这个哥哥当得不称职，易青绾这个嫂子可要比他强上许多。
正想着呢，那边已经有下人从外院赶过来，压低了声音告知他□□回来了。
瞥了一眼屋内的情景，一想到还有易青绾在这儿，师衍便安心了不少，暂时将师漓的事撇在脑后，专心去处理眼下这桩事了。
□□已经在外院的书房等了他许久，一见他进来，也没能站起来躬身施礼，想来是受了不轻的伤。师衍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眉头也越皱越深，“伤得重吗？”
“不如他伤得重。”□□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无碍。
“在哪里碰上的？死了没？”
“刚出了京城不久就撞见了，他现在在别院，死不了。”□□简略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他正是为了留对方一命，才被钻了空子搞了自己一身的伤。
“辛苦了。”师衍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以示感激。
这事交给任何一个人去做他都放心不下，也亏得□□真的办到了。
“可是...”□□话锋一转，表情变得凝重了许多，“在我逮到他之前，他已经把我的事捅出去了，封安府那些人恐怕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到时候认出他倒是不要紧，只怕认出了师衍就......
“没事。”师衍此前就想过这种可能性，这也是他们当年做出那种事之后便有的觉悟。迟早会被发现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这无关紧要。
“□□，你别忘了我上次问你的问题。”
什么才是正道。
无论原本如何，他们现在就是正道。
□□微垂着的眸子又抬起来看向他，目光中却带了些苦涩，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眼前这个人。这么多年了，何苦呢。
“叩叩叩。”屋外有人轻敲了三下门。
“说。”师衍还在关心着□□的伤势，也没往门外看一看。
“五爷，公主那边出事了。
“二哥。”七姑娘的声音放得极轻，脸颊也微微染上了红晕，可是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语气却要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她说出口的那个瞬间，易青绾的心便一下子沉入了冰窖，久久缓不过来。
偏偏是易和楚。
其实早该知道的，七姑娘自小就不喜欢宫中诸多规矩，可是偏要找准一切机会进宫去玩，多年以来，这样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人人都以为她想念自己的亲哥哥，也喜欢与公主们亲近。可是事实上呢？
从始至终，那个姑娘的眼中只有长她八岁有余的二皇子。
她只是想要多看他一眼，才找遍借口赖在宫中。
早该想到的啊，毕竟，能让上一世的师漓终身未嫁的男人也就只有易和楚一人了。
七姑娘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嫂子看向她的眼神会那样悲伤，可是看到易青绾这样的神情之后，她也隐约能察觉出自己这段感情的结局了。
“不可以吗？是二哥就不可以吗？他明明没有妻妾啊。为什么......”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连声音都颤了一颤，害怕听到自己恐惧的那个答案。
“因为...因为...”易青绾几次张了张口都不忍心说出理由，如果阻隔在那两人之间的是地位或恩怨也便罢了，偏偏是...
不可能，唯独这件事是不可能实现的。
沉了沉气，易青绾把今天收到的那封信塞到她手里，“因为，来不及了。”
听到“来不及”这三个字，师漓其实已经能隐约猜出些事情来，可是仍是不肯死心，拿到那信便急急忙忙的想要拆开，期间手颤了几次，力道一重便撕了一小片信纸下来，这样便更是慌乱，急匆匆的又把破碎的信拼好来看，然后在目光扫过信上内容时，久久回不过神来。
“小七...”实在忍不住了，易青绾拿手在她眼前一晃。
还未等她这手落下呢，师漓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姐姐，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怎么能甘心？将近七年的痴心相许，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呢，竟然就这样结束了。没留一丝一毫的希望。
怎么能说没可能就没可能了呢？
“小七，你听我说。”易青绾扳过她的肩膀正对自己，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你认识二哥这么久，最清楚他，他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你也该知道。”
能让易和楚做出那样的决定，那便是宁死也不会改变的了。
滚烫的泪珠滑过唇角的时候，咸意与苦涩糅杂在一起满口乱窜，师漓的喉咙动了动，希望咽下这辛酸却终是忍不住捂住了嘴一阵干呕。
过于悲伤的时候，往往牵连得肠胃都跟着不适。易青绾轻轻抚着她的背，只叫千秋去倒杯热茶，却体贴的没有唤大夫过来，毕竟师漓也不想自己这个模样被谁看到。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七姑娘的咳嗽声，谁也没有再说话，易青绾本就不擅于劝解别人，何况她相信师漓这样的姑娘足以自己明白过来。
平静了一会儿，师漓再次直起身子面对她时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虽然声音哭得有些哑了，却仍是清清楚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嫂子，我不想嫁进后宫。如果不能嫁给二哥，也不想嫁给摄政王的话，那我还可以嫁给谁？你说，我听你的。”
她迷恋了那个人长达七年之久，可是最终却一无所获，她总不能为了这毫无意义又给别人增添困扰的感情赔上自己这一辈子。刚刚那一场痛哭已经足够了，即便心里再放不下那个人，她也要想想自己的处境。
看着她强作坚强的模样，易青绾知道自己安慰的话语已是多余，无论何时，小七姑娘的目光永远落在前方的道路上，义无反顾一直向前，从不会回头。面对这个一直被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小妹妹时，易青绾是欣慰的，可又有些遗憾，如果上一世对方也能尽早经历这道必须迈过去的挫折，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如果上一世也有人与她分享了她藏在心底一世的这个秘密，她是不是也不必一个人孤独的守着这份悲伤孤独到老？
幸好，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过些日子，西苑那儿木槿花开了，定是有赏花会的，到时候世家子弟文武大臣大多会到场，你跟着我过去，看上了谁，我便帮你结哪一门的亲事。”易青绾知道往年去西苑的人都是没有家室的，为得就是方便世家之家结成姻亲，这次便无须担心师漓再次痴心错付。
“可是...”七姑娘还是有些担忧，“祖母那边...”
“这事不用你担心，我去说。”易青绾很清楚，自己与师家人之间有着不小的隔阂，既然迟早有一天要面对这隔阂，倒不如借着师漓这件事把话说开了才是。
师漓到底还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平日里再肆意妄为，在面对婚姻大事的时候也会紧张失措，刚刚才经历那样痛彻心扉的悲伤，如今就要考虑起嫁人的事情了，如何能不忧心忡忡。可若是不想硬碰硬的拒绝太皇太后，便只能以许了别的人家这个理由来搪塞过去，到时候丧期一过便立刻嫁到夫家去，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装作身患恶疾之类，易青绾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上一世师漓就是以这样的借口终生未嫁，她孤独的过了一世，用自己的余生来想着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忘记他。
上辈子的错误，怎么可以再来一次？她还这样年少，不必为了一时的痴心错付付出一世的代价。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易和楚是好的。
越想，易青绾便越是觉得自己二哥实在是误人。候在一边的千秋多少听了点这两人的对话，也清楚公主这算是迁怒二殿下，心里倒是为二殿下不在京中而庆幸了一下。若是二殿下眼下就在京中，指不定要被公主如何埋怨呢。
公主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盲目的护着七姑娘。
倚在房门外默默的听了这么久，师衍一直没有露面，他这个哥哥当得可能确实不怎样，但也知道顾忌着自己妹妹的心情。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要出现才好。
“五爷。”站在一旁的苁蓉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如果公主不管这事，您会让七小姐进宫吗？”
师衍摇了摇头，就算没有易青绾在，他也会用尽一切手段阻止师漓进宫。
“那您怎么让公主出面来办这事？”苁蓉不解。照理说，若论亲疏和立场的话，师衍这个当哥哥怎么也比公主更有权利解决这件事。
“因为我更信公主一些。”
即便是比起自己，师衍也更信任易青绾一些。他相信易青绾对师漓的疼惜，也相信易青绾的本事。他这个哥哥当得不称职，易青绾这个嫂子可要比他强上许多。
正想着呢，那边已经有下人从外院赶过来，压低了声音告知他□□回来了。
瞥了一眼屋内的情景，一想到还有易青绾在这儿，师衍便安心了不少，暂时将师漓的事撇在脑后，专心去处理眼下这桩事了。
□□已经在外院的书房等了他许久，一见他进来，也没能站起来躬身施礼，想来是受了不轻的伤。师衍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眉头也越皱越深，“伤得重吗？”
“不如他伤得重。”□□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无碍。
“在哪里碰上的？死了没？”
“刚出了京城不久就撞见了，他现在在别院，死不了。”□□简略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他正是为了留对方一命，才被钻了空子搞了自己一身的伤。
“辛苦了。”师衍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以示感激。
这事交给任何一个人去做他都放心不下，也亏得□□真的办到了。
“可是...”□□话锋一转，表情变得凝重了许多，“在我逮到他之前，他已经把我的事捅出去了，封安府那些人恐怕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到时候认出他倒是不要紧，只怕认出了师衍就......
“没事。”师衍此前就想过这种可能性，这也是他们当年做出那种事之后便有的觉悟。迟早会被发现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这无关紧要。
“□□，你别忘了我上次问你的问题。”
什么才是正道。
无论原本如何，他们现在就是正道。
□□微垂着的眸子又抬起来看向他，目光中却带了些苦涩，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眼前这个人。这么多年了，何苦呢。
“叩叩叩。”屋外有人轻敲了三下门。
“说。”师衍还在关心着□□的伤势，也没往门外看一看。
“五爷，公主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