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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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呼吸，将身体里的浊气都排出体外，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妃倾重新抬步，走进了菜园。
那异兽白猿还没有离开。它正蹲着身子，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妃倾刚一走近，它的耳朵就动了动，蓦然转过身子，用全黑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于是她停下脚步，十分镇定的站在它面前，抬头看它，然后，轻轻启唇：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谁能极之？
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明明??，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屈原《天问》）
这是一首歌，歌声幽幽远远，仿佛是从天际传下来的。漂浮在空气中，漂浮在花叶间，漂浮在水面上，好像变成了一张网，有着细细密密的线，将这世间万物都罩了进去。好像是一把刀，锋利的刀刃将这人世割开了一个大大的裂口，将那最本真的事物都一一呈现出来。
白猿全黑的眸中出现了迷惑的神情。
而就在同时，在远处的碧霄皇城里，有一个女子站在九重宫阙之上，茕茕独立。
她的身影单薄，但脊背却挺直。她的肩膀柔弱，但却坚韧。她是这座云中之城的主人，她是这个国家的帝王。她现在，正处于两难的抉择中。
楼梯口响起了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只看着山下灯火煌煌的青城，听着耳边似有若无的歌声。
“陛下，这里风大，回去吧？”狐裘披到她的肩上，他的声音温柔：“臣让人给陛下煮了喜欢的薏米粥，要凉了。”
她还是没有回头，没有看他，只轻声道：“荆卿，你听见了吗？”
“什么？”他有些莫名所以。
“歌声，好像是从天上传下来的歌声。”她的声音渺渺，似自语般：“它好像在问孤，又好像在告诉孤什么？”
“陛下，臣……什么都没有听见。”
“荆卿，”她仍是没有回头：“孤首先是一个帝王，然后才是一名女子，对吗？”
“……对。”
“荆卿，”她转了身，率先在前面走着：“回去吧。”
是谁为她做了决定，是谁做了那冥冥的推动之手，是谁将过去和现在紧紧重叠，又是谁在自己的宿命中苦苦挣扎。
“少主，查到了。”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一个庭院里，单膝跪地，神色恭谨。
“说。”
“是我们上次在岚山上见到的那个少女。”
“哦，”她轻应，并不惊讶，好似早就预料到般，只道：“《天问》，失传了三百年，终于出现了。”她抬起了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唇角勾起了一抹绝美的笑，“你回去告诉母亲，将那杀人令撤了，就说人找到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处理。”
“是，少主。”
黑影很快就消失了，她踏步离开，长长的羽衣在风中蹁跹流转，就只是一个背影，就有着说不尽的妩媚风流。
这一边。
庄园的大门小小的开了一条缝，妃倾从那里溜了出来，抓起正要和她说话的夜月的手就跑。仿佛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着她般，她跑得飞快。
“怎么呢，”突然被拉着跑，夜月着实吓了一跳。等终于停了下来，夜月不无担心的问：“出了什么事了，你受伤了吗？”
“没……”妃倾吞吞吐吐，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我好像闯祸了。”
夜月看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小心把那白猿的一只耳朵给拔了下来。”这样说着，她的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我就用了一点点力气，真的只有一点点啊，那耳朵就那么断了。”忽然恍悟，拍手，“怪不得它叫三尾猿猴而不叫六耳猿猴或者三尾六耳猴，原来它的耳朵根本就是它的弱点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点头，再点头，妃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夜月看着她的模样，不觉笑道：“所以，你是怕那园主追出来，所以赶紧跑了。”
“可不是，”妃倾小声道：“等一下她让我赔一只耳朵，那可怎么办？”摸耳朵，突然又想起之前娟唯要割她耳朵的事，不免悻悻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自从来了青城，耳朵就随时面临危险。”……额，等等，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听阿娘的话，来了青城，所以遭报应了？
想到这里，妃倾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使劲甩甩头，将脑中奇怪的想法甩出。妃倾伸手到怀里，对夜月神神秘秘笑：“月，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你想不想要？”
夜月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便配合的点点头，道：“想。”
“看！”妃倾早就等不及了，一见夜月点头就掏出怀里的东西，兴冲冲道：“幸运草，十万株里面才可能出现一株。当初我把我们那的整座山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月，给你！”
只有四片叶子，每一片叶子都像一颗心，发出淡淡的翡翠般的光芒，看起来十分娇小柔弱。
夜月看着她手心里被唤做“幸运草”的四叶草，唇角的笑容慢慢凝固，慢慢消失。只见他转开了脸，低声道：“这个我不能收。”
“啊？”妃倾愣住，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般，呐呐道：“可是，刚才你说想啊，而且幸运草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它可以给你带来好运的，很灵的，你为什么不要啊？”
“在我们那里，它不叫幸运草，而是叫幸福草。”夜月转回头，看着她的眼睛，轻道：“你能给我幸福吗，你会娶我吗？”
“啊？”这是什么和什么啊，什么意思啊？妃倾完全蒙了。
“所以，我不能收。”夜月道：“我不是子衿国人，我不能把它当成是幸运，所以，我不能收。”
总而言之，妃倾被拒绝了。
第一次送东西，就送了个不合人心意的，就被人当场给拒绝了，妃倾大受打击。看着手中翠绿色发出淡淡荧光的四叶草，妃倾很有想要把它直接扔掉的冲动。
而就在这时，夜月却道：“我……想要它的一片叶子，可以吗？”
“咦？”
一叶代表希望，一叶代表付出，一叶代表爱，最后一叶代表幸福。这是淇奥国的说法，希望了，付出了，爱了，却不一定会幸福。所以三叶草没有幸福，只有四叶草才会得到幸福。
现在，他要拿走她的幸福，或者，他其实想告诉她，她的幸福，在他这里。
“你如果一定要送的话，就给我一片叶子。”看着妃倾懵懂疑惑的样子，夜月这样解释道。
妃倾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手中的四叶草，笑了：“好，我给你。”
深深呼吸，将身体里的浊气都排出体外，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妃倾重新抬步，走进了菜园。
那异兽白猿还没有离开。它正蹲着身子，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妃倾刚一走近，它的耳朵就动了动，蓦然转过身子，用全黑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于是她停下脚步，十分镇定的站在它面前，抬头看它，然后，轻轻启唇：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谁能极之？
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明明??，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屈原《天问》）
这是一首歌，歌声幽幽远远，仿佛是从天际传下来的。漂浮在空气中，漂浮在花叶间，漂浮在水面上，好像变成了一张网，有着细细密密的线，将这世间万物都罩了进去。好像是一把刀，锋利的刀刃将这人世割开了一个大大的裂口，将那最本真的事物都一一呈现出来。
白猿全黑的眸中出现了迷惑的神情。
而就在同时，在远处的碧霄皇城里，有一个女子站在九重宫阙之上，茕茕独立。
她的身影单薄，但脊背却挺直。她的肩膀柔弱，但却坚韧。她是这座云中之城的主人，她是这个国家的帝王。她现在，正处于两难的抉择中。
楼梯口响起了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只看着山下灯火煌煌的青城，听着耳边似有若无的歌声。
“陛下，这里风大，回去吧？”狐裘披到她的肩上，他的声音温柔：“臣让人给陛下煮了喜欢的薏米粥，要凉了。”
她还是没有回头，没有看他，只轻声道：“荆卿，你听见了吗？”
“什么？”他有些莫名所以。
“歌声，好像是从天上传下来的歌声。”她的声音渺渺，似自语般：“它好像在问孤，又好像在告诉孤什么？”
“陛下，臣……什么都没有听见。”
“荆卿，”她仍是没有回头：“孤首先是一个帝王，然后才是一名女子，对吗？”
“……对。”
“荆卿，”她转了身，率先在前面走着：“回去吧。”
是谁为她做了决定，是谁做了那冥冥的推动之手，是谁将过去和现在紧紧重叠，又是谁在自己的宿命中苦苦挣扎。
“少主，查到了。”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一个庭院里，单膝跪地，神色恭谨。
“说。”
“是我们上次在岚山上见到的那个少女。”
“哦，”她轻应，并不惊讶，好似早就预料到般，只道：“《天问》，失传了三百年，终于出现了。”她抬起了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唇角勾起了一抹绝美的笑，“你回去告诉母亲，将那杀人令撤了，就说人找到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处理。”
“是，少主。”
黑影很快就消失了，她踏步离开，长长的羽衣在风中蹁跹流转，就只是一个背影，就有着说不尽的妩媚风流。
这一边。
庄园的大门小小的开了一条缝，妃倾从那里溜了出来，抓起正要和她说话的夜月的手就跑。仿佛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着她般，她跑得飞快。
“怎么呢，”突然被拉着跑，夜月着实吓了一跳。等终于停了下来，夜月不无担心的问：“出了什么事了，你受伤了吗？”
“没……”妃倾吞吞吐吐，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我好像闯祸了。”
夜月看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小心把那白猿的一只耳朵给拔了下来。”这样说着，她的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我就用了一点点力气，真的只有一点点啊，那耳朵就那么断了。”忽然恍悟，拍手，“怪不得它叫三尾猿猴而不叫六耳猿猴或者三尾六耳猴，原来它的耳朵根本就是它的弱点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点头，再点头，妃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夜月看着她的模样，不觉笑道：“所以，你是怕那园主追出来，所以赶紧跑了。”
“可不是，”妃倾小声道：“等一下她让我赔一只耳朵，那可怎么办？”摸耳朵，突然又想起之前娟唯要割她耳朵的事，不免悻悻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自从来了青城，耳朵就随时面临危险。”……额，等等，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听阿娘的话，来了青城，所以遭报应了？
想到这里，妃倾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使劲甩甩头，将脑中奇怪的想法甩出。妃倾伸手到怀里，对夜月神神秘秘笑：“月，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你想不想要？”
夜月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便配合的点点头，道：“想。”
“看！”妃倾早就等不及了，一见夜月点头就掏出怀里的东西，兴冲冲道：“幸运草，十万株里面才可能出现一株。当初我把我们那的整座山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月，给你！”
只有四片叶子，每一片叶子都像一颗心，发出淡淡的翡翠般的光芒，看起来十分娇小柔弱。
夜月看着她手心里被唤做“幸运草”的四叶草，唇角的笑容慢慢凝固，慢慢消失。只见他转开了脸，低声道：“这个我不能收。”
“啊？”妃倾愣住，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般，呐呐道：“可是，刚才你说想啊，而且幸运草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它可以给你带来好运的，很灵的，你为什么不要啊？”
“在我们那里，它不叫幸运草，而是叫幸福草。”夜月转回头，看着她的眼睛，轻道：“你能给我幸福吗，你会娶我吗？”
“啊？”这是什么和什么啊，什么意思啊？妃倾完全蒙了。
“所以，我不能收。”夜月道：“我不是子衿国人，我不能把它当成是幸运，所以，我不能收。”
总而言之，妃倾被拒绝了。
第一次送东西，就送了个不合人心意的，就被人当场给拒绝了，妃倾大受打击。看着手中翠绿色发出淡淡荧光的四叶草，妃倾很有想要把它直接扔掉的冲动。
而就在这时，夜月却道：“我……想要它的一片叶子，可以吗？”
“咦？”
一叶代表希望，一叶代表付出，一叶代表爱，最后一叶代表幸福。这是淇奥国的说法，希望了，付出了，爱了，却不一定会幸福。所以三叶草没有幸福，只有四叶草才会得到幸福。
现在，他要拿走她的幸福，或者，他其实想告诉她，她的幸福，在他这里。
“你如果一定要送的话，就给我一片叶子。”看着妃倾懵懂疑惑的样子，夜月这样解释道。
妃倾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手中的四叶草，笑了：“好，我给你。”